我們後代的人都知道只有皇帝才能穿黃袍,而普通百姓是不能隨便穿的。唯有在受到皇帝嘉獎時可能會賜予一件「黃馬褂」,這是莫大的榮譽,穿上黃馬褂相當於有了免死金牌的巨大作用。究其原因,就是因為它是帝王黃的顏色,帝王黃的顏色不僅代表了帝王,還有皇權和等級的象徵。
服飾等級可通過樣式、配件、紋樣的不同加以區別,自北朝以後,服飾顏色也逐漸成為重要的區分方法,形成了完備規範的「品色服」制度,其基本序列自上而下大體依次是紫、緋、綠、青、黃、白,除此之外,還有一個在後世凌駕於一切顏色的帝王黃。
青、綠之後的黃白淺淡色系,隋唐以來基本均作為流外官以及庶人服色,也有其技術上的深層原因。在自然植物中,能夠成為染材的黃色原料是來源最豐富的,像是槐花、梔子、藎草、黃櫨、黃檗、柘木、地黃、桑皮、鬱金、薑黃、石榴皮等等都可以充當黃色染料。除此之外,其染取技術也比較容易,大多黃色染材都是直接型染料,也可通過不同媒染劑得到不同色調的黃色系。
所以黃色也就成為了最容易染出的織物顏色之一。而完全不進行染制的布料,就是最廉價的白色,就成了成本最低的「顏色」,因此黃色與白色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隋唐服色等級的末端色彩。
如此說來,既然黃是最低等的顏色之一,那皇帝為什麼也穿黃袍?其實這裡面有一個長久的誤會。在很長一段時間中,黃色並非皇帝的專屬常服色,當時也沒有任何顏色上的禁忌,的確就是最基本的袍服色彩而已。因為「上可以兼下,下不可以僭上」的原則,作為非禮儀場合服飾,皇帝可以隨時隨意穿著百姓黃袍。
但是,自隋代以來,帝王的確也著黃色為多,一開始僅僅是因為黃色為日常常見的服裝,為取材方便的關係,自帝王至庶人均大量穿著,只不過貴族使用相對高級的綾面料,以及帶有高級裝飾的腰帶作為區分。
而唐代沿襲其舊習,帝王常服繼續使用黃色,但這裡帝王的「黃」,已和庶民之普通黃色系還不太相同,也並非我們想像中的「明黃色」,而是色澤略深,黃中偏赤的「赭黃」、「赤黃」。這種選擇可能和當時隋文帝個人喜好有一定關係,便是《隋書》和兩唐書多次提到的,「隋文帝喜服赭黃文綾袍」。
初唐高宗時曾有一次「禁黃令」,起因是某次「洛陽尉著黃衣夜行,為部人所毆」,官員夜裡穿著黃袍,被當做普通人毆打。這成何體統,高宗聞後「下詔申明之,自此朝參行列,一切不許著黃」,禁止官員朝參著黃(《唐會要·輿服》、《冊府元龜·立制度》)。
這則「禁黃令」,禁止了百官朝參行列服黃,但黃和白依然還是庶民服色。從看到唐朝三百年間的各種出土壁畫、繪畫、陶俑人物中的黃袍小吏或奴僕、樂伎的形像也比比皆是,非常普遍。
漸漸地,赭黃就成為皇帝的專屬顏色。幾百年來,赭(柘)黃作為帝王服的概念逐漸根深蒂固,其色相也漸漸擴大,不僅赭黃,整個黃色的地位都在逐漸轉變和升級。
明代建國後,直接定皇帝常服為「袍黃色」,皇太子以下常服「袍赤色」。洪武元年二月朱元璋下詔「士庶服雜色盤領衣,不得用黃」,洪武三年又「詔中書省申禁官民器服不得用黃色為飾」,開始全面禁黃,而後禁黃的範圍延伸至「柳黃、明黃、薑黃」。儘管如此,赭黃依然還是帝王常用的專屬袍色,在留存至今的明代帝王肖像中,尤其是中後期,帝王的確大多均身著各種赭黃、赤黃色袍服。
直到清代,帝后朝服顏色才明確調整為明亮度最高的「明黃」,皇子及貴妃、嬪妃用略偏赤黃的「金黃」,非特賜禁臣庶使用。因為清代距離我們最近,所以現在中國人一般觀念中的帝王之色就是這種「明黃」,但大家可能很難想像,這種在後世像徵皇權的最高色彩,在最初卻只是庶人的普通服色。
文章來源: 中時電子報